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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27章 仙躯手绘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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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27章 仙躯手绘

裴液微皱着眉头。

这场搏斗的迅速结束确实超出他的意料,按他的预想,这应当是一场激烈的交手,子梁在蜃境园中,就说自己「早已玄门」,那麽能铸融【汞华浮槎】,至少已在抟身之上,而他面对的是二十三年前的鱼嗣诚,从常理来想,这实在不该是一场碾压般的战斗。

不过也并非不能解释,自己面对的【汞华浮槎】是驾驭者与其磨合了二十年的状态,当年仓促熔铸丶初次承载的子梁也许远不能达到这种状态。

亦或,【汞华浮槎】在麒麟火面前就是这样一触即溃。

这副场景带给他的另一种感觉是,当年的郭侑和子梁,在这一幕前其实和他一样猝不及防。

他看着不再动弹的那几只木偶,由于细微之处的精工细作,它们的动作确实相当程度地体现出许多细节与情绪。

很显然在开战前他们就见到了拦阻之人,但那并不是情绪崩溃的时刻。

子梁第一时间爆燃了骨中汞液,确实代表对方带给了他极大压力,但他还是奋然前冲了,直到交手的那一刻,战局才陡然转为悬殊的强弱对比,然后他在几息之内败绩,那正是郭侑情绪最浓烈的时候。

这个过程其实佐证了裴液在明月宫的发现和推测——两方实力之间未必那样悬殊,是有那样一个交手后才显出威力的关键之物,它显然是【汞华浮槎】的克星,也明显出乎郭侑两人的预料。

但也有一微小的可能,比如对手是伪装或蒙面……

裴液转眸看向身旁的李西洲,女子依然垂眸看着那几个木偶,似乎比他思考的时间更加长久。

这时身旁屈忻道:「这个就是你口中的那具紫金之躯?」

裴液转过头,她手正指着那个瘫倒在地的人偶。

「……对。」

「看起来并不强啊。」屈忻瞥了他一眼,「是不是你太弱了。」

「……下次要是交手,一定带上屈药君。」

「我是医士,动手的话是另外的价钱。」

李西洲这时抬起头来:「屈小药君,如此一来,郭侑的心创就恢复些了吗?」

屈忻点点头,又摇摇头:「他不是在这里疯的。」

「嗯?」

裴液也微讶看去。

少女揽了揽遮住半边脸的乾燥垂发,显然自从进了朱镜殿还没有梳洗过,她看着老人微颤的眉头,手搭在引出的细线上:「这件事确实击溃了他的心防,因而令其心神进入了一个动荡敏感的状态,但被击溃似乎还是在后面。」

裴液没理解:「你说,后面还有另外让他无法接受的事?」

屈忻摇摇头:「未必。只是,就算同一件事,见证它的爆发,和遭受它的后果,也往往不是同一个时间,很多人是被后者压垮的。」

少女手指在细线上轻柔灵动地按揉或波动,当郭侑的情绪看起来平稳了一些,她喂了他一碗汤剂,然后解开了其人刚刚被封住的穴道。

郭侑睁开眼,案上人偶再度站了起来。

但这次的场景很缺少辨识度了,刚刚那具被击倒的人偶站了起来,似乎时间已经完成了跳跃,它只是一步步地朝着郭侑走去,然后几人就看着郭侑口中嗬嗬有声,情绪越来越激动,慢慢地攀到了崩溃的边缘。

就是在这里,屈忻第一次拨动了自己手中牵动这只人偶的隐线,观察着郭侑的神情,令它停下了脚步,然后开始释放一些温柔的动作,继而后退了几步。

郭侑的情绪就在这里稳定了下来,抱着头,但那崩溃没有再发生了。

屈忻舒展开了眉头,摘下手中的线材,转腰在旁边的水盆里净了手:「确定位置了,一刻钟,我会给这处心创做个包扎,然后你们就可以问他一些更深层次的问题了。」

李西洲满意点头:「再好不过,有劳屈小药君了。」

「殿下多礼。」

裴液瞧她:「殿下要问什麽?」

「半个时辰后才来,不急。」李西洲依然看着案上,「照这一幕来看,是代表子梁并没有死在那场搏斗中吗?」

裴液也正注意到这点,转头道:「屈忻,这个有没有可能是他心里的幻象?」

「都有可能。」屈忻低头调配着药物,「这一幕代表他最终难以承受的崩溃是来自这具人偶的压力。至于这具人偶代表谁,这一幕是现实还是梦魇,我不知道。」

那其实也不要紧,裴液回过头,静静想着,因为就算是幻象,这也是个难以忽视的疑点。

郭侑内心最崩溃的压力,怎麽会是来自于子梁呢?

他又看了一眼李西洲,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就能大概知晓郭侑陷入如今境地的原因,一来,魏轻裾在他心中有着无比超然的地位,无论是来自家族还是个人,二来,子梁是他最重要,或者也是唯一的挚友。

这两人的接连死去,等于他内心最深的一片园地崩塌,骤然遭受剧变,半疯是可以理解的。

昨日在已成废墟的将作监里,郭侑依然痴痴地执着于【汞华浮槎】的完成,显然正是放不下这在当时看来唯一可以挽救局势的造物。

尽管如今回看,或许十架【汞华浮槎】也只是风浪中一叶薄舟。

但当来到细处,这件事情就可以斟酌了。如屈忻所说,郭侑没有在目睹子梁败绩丶魏轻裾死去的时候疯掉,但后面击垮他的依然是这件事情带来的后果……但这个后果,为什麽会是由子梁来施与呢?

裴液安静想了一会儿,他转了下目光,李西洲也正瞧着他,两人思路显然在一处。

「你说,一个人的至亲短短一个月内死去,他就会疯掉吗?」李西洲缓声道。

其实并不会的。

他多半会性情大变,会深居不出,也许还会做一段时间的行尸走肉……但如果仇人还在,身为一位玄门宗师,他更可能会去复仇。

哪怕是偏执的复仇。

或者就算怯懦地逃离呢。

除非他真有那般脆弱,像个孩童一样,在失去遮蔽之后就连同神智也一同崩溃,每日只活在梦中。

「所以,这反而是一个解释……」裴液思忖道。

「不错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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