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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他原本的腿形几乎一模一样的黑金色骨骼支架,机巧的动力膝关节,金光闪耀的连接部件,多轴驱动、肌电信号、意图识别、人机互通……各色神秘深奥的概念整合出了这样一副智能产物。

假如它不是取代了鲜活的肌肉和骨骼,而是摆进橱窗的一件艺术品,梁鹤深一定能从中看出深沉权威的格调,并感叹这炫酷的赛博科技感。

目光上抬,又被圈进灰蒙蒙的窗格中:这座城市钢筋铁骨没有人味,他如今同样钢筋铁骨没有人味。

车厢里,暖气浮动,静悄悄的。

良久,梁鹤深的声音淡而缥缈地响起:“她才十八岁。”

第2章

连半个人都不是

梁震秋当年被烧酒冲昏了脑袋,稀里糊涂应了梁阮两家的姻亲。

梁家世代儒商,重信守诺,他先后逼婚长女次女,搅得梁家翻天覆地,好在千里外

的阮家有自知之明,一次两次后,便不再提起这件事。

两家心照不宣,等着两位老爷子驾鹤西去,当初的戏言也就跟着遗骨烟消云散。

岂料梁震秋晚来得子,得了梁鹤深,那边巧梨沟,阮家在十二年后生下个阮妹宝,梁阮两家这才又联系起来。

梁震秋守诺,但又不甘,尤其后来,梁鹤深成长得越发出类拔萃,配哪家名门闺秀都绰绰有余。

因为两人年龄差距太大,还差了辈分,所以每年的往来随礼中,梁家给阮妹宝备的那份,梁震秋都会特意强调“世叔赠”,阮家但凡有一个正常人,也能懂其中深意。

转眼,梁鹤深已近而立,梁家张罗起他的婚姻大事,就要敲定时,意外发生了。

梁震秋没想到,是阮家看到新闻,主动联系上了梁家,问及婚姻之约。

妹宝十八了,在巧梨沟正是待嫁之龄,约定作数,便要协商嫁娶事宜,不作数,那阮家便要另择良婿了。

那时候,梁鹤深刚从抢救室出来,面白如纸,唇是死色,是严重失血后的生理现象,他眼窝深陷,目光苍白地望着天花板,手腕上缠着大面积的绷带。

——昭示着他求死不成的窝囊与狼狈。

梁震秋坐在病床前,颤抖着嘴皮问:“你、你们,看、看新闻了吗?鹤深他……”

阮老爷子在电话那头,嗓门颇大地回应:“看了,作数吗?”

梁震秋犹豫了下,余光扫过病床,扫过那截塌下去的下半身,扫过梁鹤深那张灰暗如死的脸,他说:“我梁家,必不会亏待妹宝。”

电话挂断,梁鹤深死去的双眼活过来,讽音从干裂的喉中溢出:“疯子。”

他三十了,妹宝十八,他原本还是半个人,现在连半个人都不是了。

第二天,乔舟到医院给梁鹤深送电脑。

梁鹤深头疼地摁着太阳穴:“死人都得工作吗?”

“……”乔舟默不作声地给他开机,“您这不……还活着吗?”

梁鹤深抬起眸,目光不冷不热,不似从前,要么像雾中温煦的暖阳,要么像横扫千军的风球,现在……大概就是一潭漆黑无底还泡了半具尸体的死水。

“工作邮件已经处理了,主要还有一封私人信件。”乔舟点开E-mail,“不知道阮小姐从哪里找来的邮箱地址。”

梁鹤深面无表情地轻嗤:“我腿没了,脑子还在。”

乔舟悻悻一笑。

电脑屏幕怼在眼前,梁鹤深被逼无奈地看,一目十行扫下去。

几行冰冷的系统字体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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