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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会儿又是冷淡倨傲的天之骄子做派了。
孟盈的视线从他颈侧的那个咬痕划过,又红着耳根瞥了眼昨晚随意丢在鞋柜上的那个盒子:“你能不能不要放在这里?”
周司屹插着兜:“那是糖盒。”
孟盈把盒子拎起来,里面哗啦啦倒出几个套。
草莓的。
是周司屹这种混球干的事。
她一边拉门一边说:“有病侬。”
软软的海宁方言。
柔软裙摆擦过周司屹的膝,他直起身:“忘东西了。”
孟盈回头,一个小熊抛过来,很旧,但看得出是被精心保存的。
抛过来前,在她心疼的注视下,他恶劣地捏了下小熊的肚子。
“谢谢...”书包链拉上,因为多了个玩具熊,有点鼓胀。
周司屹看过来,两道视线在半空中相撞,雨滴把屋檐敲击得叮咚作响。
“哥、哥。”她一字一顿念出这两个字。
人都是有反差的。
比如孟盈,喜欢穿白裙子,书包里永远带着只玩偶熊,但心底那些恶劣的念头,只有她自己知道。
比如周司屹,身居高位、倨傲冷淡的天之骄子,皮囊下一副败类姿态。
第一次见到周司屹时,孟盈也被他的外表迷惑过。
初二那年,她转学到B市,第一次被章行芝领到这个小区。
第一次见到周司屹和他爸周正临。
孟宗海过世,周正临在追章行芝,章行芝工作忙,周正临提议让她住过来,离学校近,也有周司屹照应着。
那年周司屹高二,在国际部。
周正临是生意人,面子功夫做得好,和蔼地跟她说:“以后你就把他当哥哥,就把这儿当自己家。”
傍晚的时候,孟盈出去买水。
那天也是个下雨天,雨水冲不走夏天的闷燥,孟盈带的钱不够买伞,只能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站着等雨停。
一直到晚上八点,雨还没停。
她的鞋子被溅得湿漉漉的,连袜子都湿透了。
八点零五分的时候,她目送周正临和章行芝的车出了小区。
孟盈摸了摸书包里的玩具熊。
哦,好像没有家了。
这个认知来得格外迟钝,孟宗海在世的时候最疼的就是女儿,那时他是工程师,常年在外,但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给孟盈带很多礼物。
最多的就是公主裙,其实挺丑的,但都是孟宗海挑很久挑出来的。
孟宗海每次都说,镶满珍珠的才是小公主该穿的裙子。
那么丑的裙子堆了一柜子。
孟盈恍惚地想,春天的那条裙子好像是白色的。
周司屹是在这会儿进来的,很高,冷白皮,眉眼冷淡,大概是球局打到一半泡了汤,身上的打球背心还没换。
所以他从冷柜拿了罐汽水,折回到柜台付账的时候,店员的码扫得格外慢。
他懒洋洋靠在柜台边,在店员快扫完码的时候,往门口放糖果的那排货架指了一下。
出门的时候两人不可避免地碰了个正着,那时候她眼睛还是红的,对视持续了一两秒,周司屹随手拎出两包糖,不问她为什么在这儿,不问她吃不吃糖,直接问:“要哪个味的?”
周司屹这么问当然不是因为什么“兄友妹恭”,他的词典里估计就没这么个词,事实上,孟盈没叫过几次哥哥。
那晚孟盈说:“草莓。”
所以后来他套都买的草莓的。
——
周司屹住的地儿在市中心,离京大将近四十分钟的车程。
孟盈在站台边等公交,下雨天路上堵,公交晚点了,路边摆摊卖花的老大爷探过头:“买花吗姑娘?”
孟盈打算拒绝,视线落在摆在推车边那张[帮帮我妻子]的牌子时,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。
她人生中得到的第一张奖状是雷锋奖,获奖理由——扶老奶奶过马路。
大概是下雨天卖不出去的原因,桶里的花都蔫巴巴的,孟盈撑着头,一支支从桶里挑。
挑的都是蔫得卖不掉的,拿完最后一支,头顶响起嘀一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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